第三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
南海有鲛人，落泪成珠。
南海有鲛人，歌如泣诉。
在琴川可与方府并论的，只有孙家。
孙家的当家自未过门的妻子病亡后一直没有婚娶的念头，这样孙家的老太爷十分烦忧。
不过今日老太爷却可安心了，因为今天是孙家主人孙礼的大婚之日。
孙礼年逾三十，正值而立，平日里总是青袍束冠，一副温润儒雅的样子，一点也看不出商人的样子，倒是有几分翰林儒生的风采。
孙礼本就貌白少须，穿着新郎官的红衣显得年轻了不少岁数，嘴角自始一直含着笑意，往来宾客的敬酒也都不拒。
新娘是临镇富户的女儿，是当地出了名的母老虎。书生娶悍妻，这也一度成为镇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。
婚宴会场嘈杂，谁也没有注意一个小道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。
方府的西北角有一间小柴房，自厨房迁了地之后就鲜有人至了。
这里连喜堂的丝竹喧嚣之声都微不可闻，像是与那个喜庆的世界相隔绝，这里只残留了孤寂与冷清。
小道士径直推门而入，意外的发现手上并没有沾上灰迹。
房内也是一样的整洁，像是时常有人来打扫的样子。
柴房内并没有放置柴垛，只关了一个女人。
女人的脚腕上被锁了链条，沉重的乌铁在女子纤细的脚踝处越发显得触目惊心，她跪坐在地上，并没有穿衣服，只是披了一件床单，隐约露出的皮肤上有着鳞片的痕迹，长长的头发像水藻一样覆满女子的身体，似是听到了声响，她略惊喜地抬起了头，露出了发丝掩映下的脸。
女子长得很漂亮，脸颊削尖，只有巴掌大小，饱满的唇像最多汁殷桃，鼻子也是小巧可爱，只是本该是顾盼生情的眼眸处，却只有两个深陷。
“阿礼，你现在来找月言，是不是不打算成亲了。”
“姑娘，在下是三清观的道士。”
声音虽然清亮，却掩不住稚嫩之气，女子听出并非她所期盼的男子的到来，脸上显出痛苦的神采来，竟战战巍巍地站了起来，扑向小道童，脚上的锁链发出零丁的声响。
女子的手也是纤美细瘦的，只是指甲长而锐利，像是能毫不费力撕裂人皮肤的利爪，她紧紧抓着小道士的肩膀，整个人不可抑制的颤动起来，小道士脸上闪过一丝痛楚，但他并没有推开女子的钳制，而是伸出一根食指贴在了女子的喉部。
女子开始唱起歌来，一时间，整个方府都被笼罩在这片凄婉歌声里。
新郎新娘正好在三叩首，孙礼顿住了身形，蹙眉喃喃：“月言……”
新娘一把扯下红盖头，狠狠剜了孙礼一眼，本想出口质问孙礼，却被耳垂处传来的刺痛阻了声响。祖母绿的玉石耳坠似乎开始发烫，很快这刺痛感就蔓延至全身，新娘受不住地眼前一黑晕厥过去，孙礼却像魔怔了一样没有上前搀扶，只是愣愣地看着突然变得流光溢彩起来耳坠。
那翠石绿得像是快要滚落液体来。
孙礼抛下突然变得混乱起来的大厅向外跑去，气得老太爷直跺脚，老太爷一边指着几个丫鬟扶了新夫人回房，一边叫了几个小厮跟上了孙礼。
歌声在孙礼踏入柴房的一刹那静止了。
女人脚上的链条不知何时断开了，她跌跌撞撞地冲入孙礼的怀抱，安心地叹了口气。
孙礼慢慢地环上女子，眼神却落在了房里的另一个人身上。
小道士站在房中照射不到月光的阴暗处，看不清相貌，只有凝脂一般的脖颈像是玉石一般泛着冷光，在黛色衣领的衬托下，倒是显出股艳色，其下都规规矩矩地掩于道袍之下，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，却有种沉静自持的感觉。
房里安静流淌的月光，开始扭曲起来，一圈一圈，将人归拢于漩涡之中。
时光仿佛被拽回到青年无意间撞见在湄河里嬉戏的女子的青涩里。
女子枕在青年的膝头吟唱，乌发倾泻在他臂弯里，那时的孙礼刚刚步入商场，血气方刚自是有不少疏漏之处，生意亏损之时，女子总会这样来抚慰他。
女子自称月言，孙礼在她几番出资帮助他周转经营后带她回了府。
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？孙礼恍惚得记起他将梨花插入她发间时，月言幸福的笑靥。
怎么会忍心叫她落泪呢？
是秘密就总有戳破的一天，孙礼永远记得那一天，那个在他怀里娇羞的女子褪去衣衫，白皙的皮肤，纤细的腰肢，和泛着磷光的鱼尾。他从月言惊慌的碧色眼眸中得知，这并不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梦境。
孙礼一下明白了没有人见过的月言每次给他的珠宝是从哪来的了。
于是他把她锁了起来，让她流尽了一生的泪。
听闻他要大婚，月言只是笑笑，并没有说话，几日过后他就收到了来自她的最后的礼物。
鲜红的锦盒里两颗碧玉泛着幽光。
“时间到了。”清越的声音又将时间带入了正轨，“公主殿下，您该回去了。”
月言挣出男子的怀抱，抬手抚上他的脸，像是要做最后的诀别般细细地抚摸。
“我送你的礼物，不要给了别人啊，阿礼。”
月言后退了几步，到了小道士的身边。
“麻烦你了啊，小道长。”
小道士分明看见，她空洞的眼眶里又滚落了两颗珠子，血红如霞。
小道士弯腰拾起那两颗珍珠，收入袖口，又恭敬的向那女子消失的方向鞠了一礼。
孙家的闹剧终于休止，孙礼不知是愧疚还是什么，看上去委顿了许多，匆匆疏散了客人后拦下了正往外走的小道士。
“且慢，不知小道长……”
“在下陵越。”小道士并没有回头，仍然不紧不慢地向府外走去，“孙先生将来会有一个女儿，也只会有一个女儿了。”
“还望孙先生珍惜。”
孙礼茫然地站在院子里，看着陵越的背影一点点融入月光里，倏尔不见。
庭院里的第一枝梨花开了，被晚风吹落的一朵梨花浅浅划过孙礼的眉心，他似乎听见了那时女子快乐的声音。
“阿礼阿礼，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。”
哎呀呀，不知道大家看懂没有，这就是所谓的人鱼公主啊，最后公主会成为孙礼的女儿成全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愿啊!还有啊一开始苏苏和陵越要分别打会儿怪啊不会那么快就见到的哦~
我只能剧透说苏苏捉鬼，陵越收妖啊~
大概再有两章两个人才会初遇啊表着急~
哦对啦，孙月言一时半会生不出来估计出生了估计也是个酱油啊~
总觉得虽然想了很多，却都不能很好的用文字表达出来呢，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哈~